現在在我面前的,是阿拉伯海(風可以一路從阿拉伯吹到印度噢)。
(站在我們住的房子前方)
是阿,過了一個月,我們終於繞過這個巨大半島的最南邊,來到印度向著更多蔚藍的那一面,我現在停留的地方,叫做Varkala,它是一個順著整片懸崖,發展出來的渡假天堂。這裡的人口比例?大約是一千個外國人,和一百個當地人(還有一堆西藏人來打工?)。
雖然又是另一個觀光勝地, 然而我想所謂明信片裡販賣的天堂,可能就是類似Varkala的景色。我遇到一對老情侶,他們二十年前就來過Varkala,我央求著要聽天堂最初被發現的故事,然而那是個精彩、冒險,結局卻悲傷的過程。Varkala的誕生像是珍珠般在靜默裡被磨練,終至璀璨的那一天,如今被擷取,配戴在人類的頸間。光澤仍在,但還能閃耀多久呢?
(Cliff Beach的樣子,當然拍起來比真的漂亮啦)
Varkala有 一整片懸崖(紫紅色砂岩的岩岸),懸崖上長滿茂盛、濃郁的綠色植物,懸崖之下,就是佈滿細緻沙粒的一灣沙灘(這種配置真完美),現在有兩個狹窄陡峭從岩壁 中鑿出的階梯,讓人們可以到沙灘上玩耍。在這陡峭的懸崖上,靠海的切出一條狹窄的路(這就是所有人吃飯、睡覺、逛街的地方,寬度大概三個人肩膀寬)延伸過 去,我試著要走到路的盡頭,但兩次都徒勞無功。我一直往前行,走了兩小時之後(當中高高低低,一會懸崖消失,我走到堆滿石塊的海岸邊,一會是小小漁村,一 會有潺潺溪流,在沙灘和青草水岸中,竄著到了海裡)。我試著問當地人,路的盡頭在哪?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,
(沿著小徑想要走到盡頭,巧遇漁夫們在牽網)
「噢,妳說懸崖的盡頭阿?很遠呢,大概(答案一)四公里、(答案二)五公里、(答案三)八公里遠。」
「(共同答案)不過那裡有個很漂亮的湖,妳知道嗎?路的一邊是湖,一邊是海。」
(懸崖的樣貌)
Varkala主要的活動區域,當然只有前面約莫一公里長的部份,妳大概無法相信這裡塞滿了多少旅館和餐廳,人來人往的。到了夜晚,整個懸崖像是極大的宴會,沿著黑漆漆的海岸,閃耀了一條光帶,喧嘩聲不斷(如果地獄可以擁有這種景色的party,大概也可以升級成天堂吧?)。崖邊小徑是唯一通行的道路(跟尼泊爾波卡拉的湖畔道路一樣),妳走個兩次,很快就讓全世界的人認識妳(尤其妳可能是鎮上唯二的亞裔旅行者,唯一的台灣人)。
(這就是大家每天經過的鬧區了,實在只能說,這樣也可以變成超級觀光鬧區也很厲害)
Varkala的海灘(其實有好幾個,懸崖下的就叫Cliff beach,懸崖結尾有一個Black Beach,再往北往南,都有數個小沙灘),這裡有著大概是我此生見過最細緻的沙(當然我見過的海灘並不多啦),當妳將腳指頭浸到柔軟的沙子裡,那種觸感,像是被一片充滿無數輕柔微小顆粒的乳液包圍。我在清晨去海灘散步,沙灘很寬、海水很平,妳像是走在藍海緞帶蔓延出來的邊緣。
我想到David說的笑話。
「耶穌在水上行走,他不用搭船。」
David與Laura。
我們跟他們第一次碰面,是在Trichy的火車站,「如果妳想,妳可以跟我們一起等車。」David對著正在找月台而四處張望的我說。我婉拒了他的好意,不過沒想到之後我們就在印度最南端的小鎮Kanyakumari又遇上了。這次很有趣,我們一起走出火車站,我跟Laura話夾子一打開就停不了,於是背著行李從火車站邊走邊聊到了鎮上,並且決定一起找旅館(後來就住隔壁啦),然後又一起出門探險,Laura也是念文學的,在我們聒噪不停的甚麼都談時,David和Amanda就安靜跟在後面。
(印度最南邊,戲水的人群)
「我想坐船,要不要去?」Laura
「好阿。」Nell
「不要,我不想坐。」David
「坐船好無聊。」Amanda
這兩天的相遇裡,非常奇妙又好笑的就是,我跟Laura總是做一樣的決定,我媽跟David總是做一樣的決定(而且還居然是,一個用中文、一個用英文同時跟我講一樣的事情)。當這個詭異的巧合發生很多次後,我終於忍不住問David的星座。哈,居然跟我媽的一樣,而Laura居然跟我一樣是天蠍座。
(因為我不小心提到我媽想要椰子水,結果他們弄了顆椰子掛在我們門口當禮物)
他們的年齡跟我一樣大,在紐約布魯克林區長大(Laura是俄裔移民後代),我跟Laura從文學聊到非營利組織,從RadioHead聊到Sati(印 度婦女在先生死亡後,得火葬殉夫的習俗)。其實在旅行中與其他旅者的相遇,是讓我愛上旅行的原因之一。每一個從異國來到異國的人,都是被放長了線的紙鳶。 有些人越跑越遠,越飛越高。當他們飄舞,總是綻放著獨特的姿勢,或者是混合獨特的生長記憶,原生環境的個性,與最耀眼的,就是他們對未知的渴求。
(這是Laura,其實跟我還蠻像的啦,讀書寫作旅行拍照,也聽音樂愛管閒事(NPO)
這種渴求驅使他們離開安逸的環境,落地在不明的場景。日復一日,從眼睛裡望見自己的恐懼,夜裡聞見夢散發活著並奔跑的氣味。他們或許流浪數個月到數年,有一天說起自己從來不曾想像過的語言,習慣了香料的混雜衝擊。他們也許有天不再回去。
當然很多人只是來渡假啦(尤其南印,簡直就是蜜月天堂),有些人是逃避。
然而每個靈魂有它屬於的國土。並不一定在它出生的地方。
如果有人問我為什麼旅行?我想答案跟我活著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一樣。我想知道更多,更多知識、更多答案、更多不可重複的記憶,更多生命經驗、更多擁有與失去、更多千年前砌起的宮殿,更多頹圮。
也許當我經過的夠多,那一切對我而言,就如同最初一樣,我會擁有屬於我自己的狀態,
我會活下來。
噢,重點是David和Laura,他們在Kanyakumari之後,去了Kollam坐Kerala省(忘了提及,我們結束了Tamil Nadu,接下來十天都會在Kerala省)著名的回水船(回水,就是海洋因為漲退潮而造成逆流的水道,在Kerala省有許多蜿蜒如威尼斯般的水道小鎮,搭乘各式的船經過這些小鎮,可以觀看到島上居民的獨特生活方式),當我們前幾日提到回水船的時候,不知道為什麼,David說:耶穌在水上行走,他不需要搭船。(David在大學拿的是哲學學位)
好啦,今天就寫到這裡吧。Varkala太熱鬧,所以我們搬到北邊的海邊,那裡晚上是沒路燈回去的。不過這間孤零零又老舊的旅社,實在有個絕佳海景的房間(就是我們住的這間啦)。
(這就是經典明信片照啦)
關於Kanyakumari可以再多寫一點,那實在是個好地方。